
1980年的小城,风里都飘着对“瘦”的执念,周春桃就是那个被执念压弯的胖姑娘——供销社柜台后,她听着顾客对身材的窃窃私语,手指攥着柜台边缘发白;回家路上,丈夫张大强嫌她走得慢,不耐烦甩开她的手,像甩掉什么累赘,她把自己活成了一株沉默的野草,连呼吸都带着自卑的尘埃,直到巷尾那穿灰布衫的老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点在她心口:“丫头,未来几十年,你男人会跟别人走,但你手里攥着金疙瘩——祖传的糕点方子,能让你活成个人样。”
这句没头没脑的“剧透”,像颗石子砸进她死水般的生活,夜里,她盯着丈夫熟睡的侧脸,第一次没再想着怎么缩肚子,而是摸出压箱底的祖传方子——那是奶奶临终前说“别轻易给人”的宝贝,第二天,她揣着改良后的桂花米糕直奔供销社,当香甜的气味漫开,排队的人挤破了柜台,主任拍着桌子要她“天天送来”,攥着皱巴巴的钞票时,手心发烫,原来被需要的感觉这么暖。
可创业从不是坦途:摆服装被城管追着跑,借钱进货被亲戚骗得精光,张大强更是直接烧了她新做的样品:“一个胖婆娘折腾什么?”她没哭,蹲在灰烬里捡没烧坏的布料,连夜改成了童装——小城刚兴计划生育,谁家没个宝贝疙瘩?揣着样品跑幼儿园,园长一眼相中,订单雪片似的飞来,当她把第一笔“巨款”拍在桌上时,张大强愣住了,那些嫌弃的眼神里,慢慢爬上震惊。
后来,“春桃记”服装店成了小城地标,糕点铺开到了省城,有人问她恨不恨丈夫当年的背叛,她只是笑着给客人递上一块新研发的酥饼:“恨什么?要不是他嫌弃,我哪能知道自己能站这么高?”夕阳下,她挺直的背影像棵开花的树,把曾经轻视她的风,都甩在了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