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一场暴雨夜的车祸,像一把生锈的剪刀,剪断了张芷晴与过去十年的所有联结,她的记忆卡在十八岁的盛夏——那个总在篮球场边递给她橘子汽水的少年,笑起来眼尾有颗小痣,可他的名字,却在脑海中模糊成一片被水晕开的墨迹,主治医生说这是“选择性遗忘”,她下意识攥紧了病床边那个磨旧的铁盒,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演唱会门票,日期是七年前,可她怎么也想不起,那天是谁陪她看的演出。
曹景皓第一次以“新同事”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,正巧撞见她被咖啡烫到手,他几乎是本能地抽出纸巾,指尖轻颤着擦过她的手背,动作熟稔得让张芷晴心里发慌。“你好像很紧张?”她问,他却笑着摇头:“大概是怕你投诉我办公桌太乱。”后来她发现,他总能在她加班时“恰好”带了夜宵,在她逛画展时“恰好”说出她最爱的莫奈,甚至在她偶然哼起一首冷门老歌时,接下一句“后来我们都哭了”。
她曾试探着问:“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?”他正在削苹果的刀顿了顿,果皮断成两截,落在垃圾桶边。“你看,你又记错了,”他把苹果切成小块,推到她面前,“我是今天才觉得,你笑起来挺好看的。”可她不知道,曹景皓的口袋里,一直藏着那张被体温焐热的演唱会门票——那天他们挤在人群中,她举着荧光棒大喊他的名字,而他低头,在她耳边说:“以后每个生日,我都陪你过。”
直到她加班到深夜,在他落在公司的旧手机里,看到了一张锁屏照片:十八岁的她坐在图书馆窗边,睡得口水浸湿了书页,而他趴在旁边的桌上,睫毛上沾着光,嘴角还带着笑,照片右下角,有一行小字:“我的女孩,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。”记忆的闸门轰然倒塌,她想起所有被他藏起的争吵、误会,还有他抱着她在雨里走了三个小时,只为给她买她念叨了很久的蛋糕。
可当她冲到他家楼下,看到的却是他正陪着另一个女孩,在试穿婚纱,他看见她,手里的戒指盒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原来,有些记忆的裂痕,从来不是失忆能填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