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《引他归航》
17岁的王年将成第三次被警车送回巷口时,指尖的烟蒂已烫出细密的水泡——他像艘被浪打翻的破船,在霓虹与街巷的暗流里漂了太久,烟酒味和混混的起哄是唯一的浮标,直到孙芊浔从楼影里走出来,手里攥着半包橘子糖,是他小时候总抢着要的那款,她没骂他,只把糖塞进他发抖的掌心,声音像浸了温水:“年将,我们回家。”
这个家早就空了大半:父母常年在外打工,22岁的孙芊浔用打工赚的钱撑着屋顶,她把他染了烟味的校服搓得发白,蹲在教导主任办公室替他求情时,手指绞得发白;他被街头混混围在巷尾,她举着晾衣杆冲过来,手臂被碎玻璃划出血痕,却先捂着他的眼睛别看,他曾恶狠狠推开她:“你少管我!你又不是我妈!”可第二天清晨,床头总有温热的粥,碗底压着张纸条:“胃药在抽屉第二格,别空腹喝凉水。”
叛逆是他的铠甲,直到那个暴雨夜,他看见孙芊浔在便利店货架后偷偷揉冻僵的手指——为了给他买双不打滑的球鞋,她连续一个月值夜班,后来他打架进医院,醒来时看见她趴在床边,眼角挂着没干的泪,梦里还在念:“年将,别怕,姐姐在。”那些被他刻意躲开的温柔,突然像潮水漫过心口的堤坝。
当他在天桥下遇见个和自己当年一样倔的少年,鬼使神差地递过去半包橘子糖,他终于懂孙芊浔说的“归航”:不是回到四面墙的房子,是找回那个会为橘子糖笑出声的自己,而姐姐的爱,是暗夜里永远亮着的灯塔,引他从迷雾深处,慢慢靠岸。